“一對基因經過修改的雙胞胎嬰兒已于11月健康誕生,基因編輯使她們將來可能具有天然抵抗艾滋病的能力。這是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編輯嬰兒,也意味著中國在基因編輯技術用于疾病預防領域實現歷史性突破。”
本文引用地址: http://www.21ic.com/news/med/201811/853205.htm
11月26日一則來自中國深圳的科學家賀建奎的發言就像投入河中的石子激起了產業界、科學界、媒體甚至廣大人民群眾的討論。
基因編輯,無論是在人類醫學、動植物育種還是藥物篩選領域,都備受爭議,除了技術層面的爭議之外,更多的是倫理道德層面。然而,這個被視為“禁區”的領域,因為賀建奎的這一舉動,突然之間又回歸大眾視野。
媒體第一時間詢問相關專家并綜合了以往采訪的科學家的看法。百家爭鳴,供大家參考。
世界著名心臟病學家、美國國家醫學院院長曹文凱
對于基因編輯研究,曹文凱在接受采訪《科學家說》時表示:基因編輯的時候,從人身上獲取基因來治療疾病,現在在臨床上已經開始在研究了。但對胚胎進行基因編輯現在爭議的關鍵,因為一旦在胚胎做就會影響人的一輩子,甚至是未來幾代人,所以這個問題現在還在討論。
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基因工程技術研究組組長王皓毅
王皓毅也曾對媒體表示:基因編輯技術在整個行業來看,是一項非常具有前景的技術,而對于普通大眾而言,更是有著其他技術無可比擬的優點,一旦普及,對人類的意義將是巨大的。
“關于監管性問題方面,在農業方面的應用,我不是很想強調風險的問題,FDA已經明確表明,不會監管基因編輯的蘑菇上市,這是一個已經批準的事情,我認為更客觀的態度應該是,更多的去管一項技術的安全性和有效性,不要管這個東西如何產生?!蓖躔┮惚硎?。
不過,對于賀建奎“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編輯嬰兒”,王皓毅在接受《知識分子》所屬《賽先生》采訪時認為:科學、技術和倫理上多個問題需要解決,這三方面的問題一個都還沒有解決。技術方面,如何確保無嵌合的一細胞期完成精確基因編輯,如何全面檢測潛在脫靶位點??茖W方面,如果確保引入的CCR5突變在受體胚胎的遺傳背景下有良好的效果而沒有其他嚴重副作用。
分子生物學家王喜萍
王喜萍對此接受網易科技采訪時表示:“基因編輯的脫靶效應會產生錯誤編輯,雖然概率不大,但在人身上還是無法容忍的,萬一產生殘疾嬰兒,倫理道德上無法容忍!”
遺傳學家,WHO遺傳病社區控制合作中心主任、國家產前診斷專家、海峽兩岸醫藥衛生交流協會常務理事和遺傳與生殖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黃尚志
黃尚志向媒體表達了對此事的看法:(這更多是)倫理的挑戰,還是胚胎操作,與克隆人差別不大。
中科院生化細胞所研究員李勁松
李勁松在接受《知識分子》所屬《賽先生》采訪時表達了很強烈的反對態度:“不可思議,完全不能接受?!?/p>
“Ent_evo”列出了對這件事的一些觀點和質疑:
1)這次編輯的是CCR5基因,它有一個天然等位基因叫CCR5Δ32,少了32個堿基對。這個等位基因很奇怪,可能只有一千年左右的歷史,但是經歷了很強的正向選擇,說明它在短暫的歷史里一直是好事情。CCR5Δ32攜帶者確實對HIV-1有很強的抗性,看起來生活也大致正常;
2)突變的CCR5Δ32也有缺點,目前看來它可能會給感染后的炎癥反應帶來不利影響,比如遭受一些黃病毒屬病毒感染后,有更高概率出現嚴重的癥狀;
3)現在HIV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從人群上來說,有更多的CCR5Δ32應該是利大于弊;
4)對于具體的個人而言這就不好說了,并不是每個人一生中HIV的風險都那么大。而且考慮到現在HIV的阻斷療法非常有效,做這樣的選擇,收益并不明顯;
5)但是真正的問題不在于這個目標,而是在于手段。CRISPR作為基因編輯工具雖然強力,但是會有很多“脫靶”——錯誤地編輯了不該編輯的地方。編輯農作物好辦,弄出問題了就不上市唄,但如果一個人遭受了錯誤的編輯,你不能把他殺了啊;
6)更糟糕的是,這次做了一對雙胞胎,其中一個明確知道編輯沒有成功。這個孩子就沒有從中獲得任何好處,而卻承擔了一樣的風險。
7)但是這個案例里的安全和倫理問題我還是不放心。為啥莆田系醫院會是實際開展的場所?有怎樣的證據表明確實這兩個孩子沒有遭受脫靶?為什么那個明明沒有編輯成功的胚胎還是最終帶著風險誕生了?整個過程給人的感覺是依然不夠透明缺乏監管。
清華大學醫學院教授,清華大學全球健康及傳染病研究中心與艾滋病綜合研究中心主任張林琦
張林琦在《知識分子》所屬《賽先生》中的采訪中也表達了類似擔憂:對健康胚胎進行CCR5編輯是不理智的,不倫理的,我們還沒有發現任何中國人的CCR5是可以完全缺失的;而CCR5對人體免疫細胞的功能是重要的;現在母嬰阻斷技術非常有效,高達98%以上,可以阻止新生兒不被艾滋感染;即使HIV感染的父親,和健康的母親,100%可以生個健康和可愛的孩子,根本無需進行CCR5編輯。
“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編輯嬰兒”是否經過了倫理批準?是否合法合規?后期也有相關人員質疑了“深圳和美婦兒科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查的申請書”前面的真假問題。
科學研究的很多領域都有盲區,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神經科學研究所任研究員仇子龍呼吁,科學家作為一個共同體,應該約束自己的行為,科學和社會學的交界的每一步研究都是需要充分討論的。